不知從何時開始,粗口化成為香港人成長的證據。
純情的中學生進入高等學府接受大學教育,渡過三或四個寒暑,他們可以不知道誰是康德、亨廷頓、黑格爾、海明威、牟宗三,卻學會如何活用廣東話粗口。九十年代時,大概只有地盤工人才會以獨有的連珠式粗口作為共同語言,但時至今日,當建築工人與城大的學生共享Canteen,從語言上你已經分不清誰是建築工人誰是大學生。
不知從何時開始,大學生的驕傲不再是來自天之驕子、高人一等的身分,而是自由反叛的表現,即句句粗口,O Camp意淫。那些粗口都只是沒有意義的口頭禪而已,沒有不能排遣的怒火,也沒有個人風格。 這怪難怪,近年全球都在講學歷通脹(Credential inflation),大學生已經不是什麼一回事,這也許是一種自暴自棄的態度吧。
朋輩影響是世界上最恐怖的陷阱。人有你沒有,人知你不知,人講你不講,會被稱為離群,離群一久,就會進化成怪物,然後被排擠。今時今日的對與錯,視乎支持的人多與少,已經沒有人可以擁有橫眉冷對千夫指的決心,任何人在高登、Facebook與Youtube的攻擊下都會崩潰。結果,朋輩的壓力,令男男女女都要對別人的母親有性幻想。
不過,近年廣東話粗口也有少許進步,總算比香港的民主進程來得快。以前廣東話的「亂噏」已經進化成為「鳩噏」,而正如我們讀《詩經》的《關雎》或Charles de Secondat, Baron de Montesquieu的中文譯名一樣,都會故意讀錯,避開粗口的讀音,於是我們讓「狗噏」正式取代了「亂噏」。講「亂噏」的,明顯是不是八十後、九十後。我們對粗口的接受程度愈來愈高,也許是一種可悲。
另一種粗口化,出現於身處職場的成年人。就算是多麼純情的女生、有宗教信仰的人,甚至自出娘胎都未曾講過粗口的人,只要踏入社會工作,都不得不受粗口化的洗禮。
也許上天真是公平的,每個辦公室都有至少一個賤人,完美的工作環境不存在。那些賤人搬弄是非、懶、無禮貌、亂Claim公司錢、狂請病假、扮老細、搞小圈子、篤背脊、屈你食死貓、拎同事着數、樣衰、食碗面反碗底、擦鞋……在辦公室,賤人犯的從來不止七宗罪!
最悲哀的是,你每天對着那些賤得不能再賤的賤的人,卻不能懲治他們,而他們甚至高職厚薪,獲得老細寵愛。他的賤,只有老細不知道。結果,除了在背後作言語攻擊,就什麼都做不了。言語攻擊,最強的就是爆粗。
再者,只有粗口才能精準地描述那些賤人的賤,其他一切形容詞都太溫和,如果可以,你甚至希望研發新的粗口,將狠毒與描述的準確度提高。更重要的是,廣東話中太少粗口與性無關,而你肯定不想跟那種賤人有那種關係,只有新的粗口才能解決這問題。
說到底,如果你不緊張你的工作,如果你不忠於你的公司,你絕對不會為那些賤人而感到氣忿。換言之,爆粗代表了你對工作認真與忠誠,值得嘉許。但願天下的老闆明白這個道理,多嘉獎爛口的同事。
是的,現在的我對工作很認真,而且高度認真,也有好一些值得認真的同事,你呢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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