近來似乎不少電影都愛上了搞政治諷刺,在《讓子彈飛》後,《竊聽風雲 2》也不例外。簡單而言,這是一套講香港政治,也諷刺中國政府的電影。
在談政治隱喻之前,先講講電影。
自從《暗戰》、《無間道》之後,這類設定複雜的電影不斷湧現,而且當中亦不乏經典,如《門徒》、《証人》、《竊聽風雲》等。悶嗎﹖還未,但我害怕演員方面不久便會青黃不接。劉青雲、古天樂與吳彥祖都演得不俗,但要演這類電影,就算將劉德華、梁朝偉、張家輝、謝霆鋒等算在內,人才也不夠多。如果電影要用雙主角或三主角模式,配搭難有新鮮感。再者,也未見有亮眼的後起之秀。
《竊聽風雲 2》與第一集全無關係,獨立成篇,但遺憾的是故事並非完全與竊聽有關,而只是借一些竊聽得來的把柄而開展,間中也只會加入一些似有若無的竊聽元素。這不免會究成一點期望落差,因為竊聽獨有的緊張氣氛沒有了,無論拍得有多出色,《竊》也失去了獨有的題材優勢。
《竊》的設定不複雜,節奏明快,三個主角都演得各有特色,而且吳彥祖不會不停耍帥,古天樂的輕挑沒有出現,挺討好。不過,戲似乎太集中於三個主角,於是不少主角與配角的互動都做得不夠深刻,尤其是劉青雲與黃奕、古天樂與葉璇兩對情侶。這有點可惜,因為我覺得葉璇演得不錯,但與古天樂的對手戲卻沒有火花。至於黃奕,倒是劇本沒有給她足夠的發揮機會,巧婦難為無米炊,怪不了她。
對我來說,美中不足的是電影張力的續航力不夠。電影的首六十分鐘是滿精彩的,但故事發展未能將氣氛推至高潮,尤其最後在大宅內,基本上只能靠曾江一個獨撐大局,其他「地主黨」成員淪為跑龍套,吳彥祖也苦無發揮機會,很可惜。再者,劉青雲那邊的緊張氣氛營造得不錯,於是大宅內的氣氛怎看也顯得很悠閒,令我有點難投入。
總括而言,如果不是打算看一套驚天地的偉大電影的話,這電影能夠給人富娛樂性的兩小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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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事的真正起點是1973年的股災,一班幕後的金融玩家與香港渡患難,扶助華資行擊退外資行,然後在股市背後操控近四十年,成為「地主黨」。將這班做金融的地主稱為「地主黨」,觀眾很難沒有暗諷地產霸權的聯想。有趣的是,在七十年代初期的牛市中,不少上市的新股都是地產股,是一個有趣的巧合。
演這班「地主黨」大佬的黃世同(曾江飾)地位超然,而且不論是身處外國還是香港的孤島山上,都有一種山高皇帝遠的感覺,也令人將曾江的角色聯想成中央政府。值得一提的是,雖然 1973 年時中國內地沒有直接干預香港股市,但那時第四次中東戰爭是令股市一沉不起的主因之一,而中東各國因為戰爭而停止向港輸油,是中國擔當及時雨,決定增加石油輸港才能令香港解困。換言之,中國內地有間接於那次股災助港渡難關。
如此一來,故事的脈絡就清楚了。「地主黨」成員之一司馬祥(胡楓飾)的兒子司馬念祖(吳彥祖飾)為父報仇,挑戰一眾地產霸權與中央政府。聽上去有點穿鑿附會吧﹖起初我也覺得,但電影中有不少片段都指向這種理解。
「地主會」的新晉成員羅敏生(劉青雲飾)跟妻子說過:「以前一無所有的,至少有機會;現在一無所有的,連機會也沒有。」很似香港人的現況。
保安科總督察何智強(古天樂飾)的妻子何婉清(葉璇飾)跟何說分手,說:「一切根本沒有可能重新開始…」很似香港的未來。
羅敏生有向何智強解釋過「地主會」的社會功能,基本上就是一隻無形之人在幕後支撐整個社會,這似乎也是地產霸權的一種演繹。
司馬祥的妻子(焦姣飾)患上老人痴呆,但她很怕自已會忘記仇恨,所以一再叮囑司馬念祖要早日找到黃世同報仇,也要他提醒她,要她不要忘記仇恨。不要忘記什麼﹖也許就是指六四吧,而我們最怕的,就是時間令事情沖淡,在所謂歴史的沙石裡,我們忘了最不應該忘記的事。
至於警察,古天樂是保安科的總督察,也即是回歸前的政治科。這種過渡,似是將特區政府喻作警方的提示。古天樂在電影中最常說的話是什麼﹖「警察可以做的是很有限的。」是不為,還是不能﹖
最後在結局,黃世同不理司馬念祖手上的把柄而將他殺死,是對復仇者的最大鎮壓;黃世同與其他「地主會」割裂,暗示中央政府與地產霸權之間有微妙又不穩固的合作關係;司馬念祖死前對黃世同最大的指控,就是幾十年前他正氣凛然地對抗手段頑劣的鬼佬,現在的手段卻比那些鬼佬更卑鄙,這相信也是編劇對中央政府的最大指控;最後黃世同被捕,在鏡頭前還是笑着高舉雙手,那似乎是在諷刺中央政府成為強國後的傲慢…
結局,說明了故事布局的用意。
這電影看似很悲觀,但也有積極的成分。說沒有可能重新開始的何婉清,與何智強最後抓住了重新開始的契機。也許,香港重新開始的契機不是什麼秘密 ﹣無論我們有多迷失,這裡是我們的家,有好好的基礎,好好發揮就可以了,不用重新開始。
一無所有的,其實也有機會,只是我們還未找到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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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能是一種對港產片的偏見,我真的很怕誤解了編劇的用意。
如果這電影真的有政治暗喻,那竊聽代表了什麼﹖我想起了《竊聽者》(Das Leben der Anderen),但想到這裡,反而有點不倫不類了。
無論如何,這電影還是值得一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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