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系列的文章講文化,但半點也不學術。
九十年代時,作為一個典型的香港男孩,我迷上了《龍珠》與《聖鬥士星矢》。在那個年代,我也會看《蝙蝠俠》(Batman)、《蜘蛛俠》(Spiderman)等美國英雄漫畫或卡通片,但我還是鍾愛日本漫畫。
現在回望,《龍珠》的劇情半點也不吸引,尤其是故事的後半段。強敵不斷湧現時,主角們就只有不斷超越自己,由「超級撒亞人」到「超越超級撒亞人」,再到「超級撒亞人3」…… 故事初段出現過的絕招都消失了-「太陽拳」、「元氣玉」「元氣斬」(這招與X-man的某一招挺相似,也被一些惹笑港產片「借用」過,是受歡迎的招數)、「界王拳」、「魔貫光殺炮」幾乎全無用武之地,或者被某些主角瞬間複製(「太陽拳」是好例子),最後作者索性讓他們自然被淘汰,誰的「氣」較強就是強者,招數不再重要。
其實故事的後期,地球人基本上都是廢物。無限、龜仙人、天津飯等人成為閒角,甚至實力再無進步空間,只好為一眾外星人做跑龍套,而地球就由外星人(主要是「撒亞人」,「挪美星人」的地位愈來愈低,最具戰鬥力的魔童都淪為大配角)來守護吧。有趣的是,後來不少地球人都會跟外星人成婚,例如悟空跟芝芝、比達跟莊子,然後生下來的悟飯、杜拉格斯等人則成為「地道」的地球人,以地球人的身分保衞地球。
日本人看似很「純正」,與新加坡那種主要由不同地民族遷入的多元文化很不同,但其實日本在約公元前五世紀到三世紀的彌生時代,已經有大量中國人(燕、齊國的)及朝鮮人遷入,並將中原的文化與技術帶入日本,後來那些外族人變成「地道」的日本人,現在我們再也分不出日本人的血統源頭了。
為什麼我那時會那麼鍾情於日本的《龍珠》而不是美國的《蝙蝠俠》呢﹖大概是因為向上爬的那腔熱血。
《龍珠》有趣的地方是「修練」、「超越」永遠是主角的最大任務,這與日本人耐勞的性格可謂一脈相承。主角一開始總是設定成為較弱的一方,然後面對一些強勁卻有解決可能的敵人,最後透過修練與超越自我來擊倒強敵。
有解決可能是重點。試想想,如果悟空一開始就面對斯路、布歐,而不是比達,相信《龍珠》連載不出兩個月就完了。或者,那不會再是打鬥漫畫,而是《日本沉沒》式的災難漫畫。難關,永遠是可以跨過的,那是日本漫畫對年輕人最大的鼓舞。
相反,不少美國的英雄都沒有「修練」、「超越」的概念,例如基因突變的蜘蛛俠一開始就相當強勁,將底褲穿在外面的超人一開始就君臨天下地出場。如果日本與美國的英雄都是為了正義,那麼日本的正義就是要不斷超越自我來守護的,而美國的就是像天生的英雄,以所向披靡的姿態守護世界,像世界警察。
(待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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